叁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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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壹
何君生的到來，讓容九感到生活豐富了不少。他總會說些坊間的奇聞異事，或者大到天下四大國，小到所見所聞所歷的生活趣事。
這些讓容九感到稀奇，何君生就像本學識大典一樣，能讓她學到很多，聽到很多，又仿佛化身凡人親眼所見了許多。
滄闔縱然學識淵博，但總歸是匿於山林的神，知道“醉顏居”三字謂為何意，卻不知其中是做什麽門道的。
宏觀，容九早已學會了，因此現下她最感興趣的，是那些看著俗之又俗，但又無比引人入勝的凡間事。
比如何君生說，他以前見坐在酒樓茶館裏的人相親，女方一般開頭會問男方三個致命問題。
“有房否？家裏幾畝地？存款多少？”
而一般男方則是在來相親前便對媒婆發出三連問：“那女子白否？美否？溫柔否？”
容九不禁疑惑：“為何要考慮這些？”
何君生嘆了口氣道：“你們修仙之人，遠離俗世紛擾，自然無法理解。不過此類人只是部分，大多數的相親，無論男女，更多關心的還是對方人品如何，當是以女子賢良，男子上進為主。”
容九曾告訴他，緣迦是修仙道人，雖看著不像，卻是個實打實的會使術法的奇人無疑。
說起相親，容九便想起了白石鎮的那對姐妹。不知道現在的文淵如何了，或許他還是最位高權重的水之仙人，或許他另覓良伴了，又或許，他願意一直孤寡下去……
想來想去，容九還是氣憤，覺得洛裳不值得，雪裳也太傻。她對情愛懵懵懂懂，但總覺得要是哪天自己碰上了像文淵那樣的男人，一次被騙便算了，第二次得了重來的機會，定要先下手為強，就算不幹掉對方，也絕對不會再次陷入其中，甚至付出生命。
此事若說給何君生聽，那就是個靈異傳說，沒什麽真實性和可信度。於是容九在全然知曉此事的緣迦面前鋪天蓋地發表了一番感言，然而最終得到了緣迦無情的嘲笑。
“你這麽小，談什麽情情愛愛的，多吃飯多睡覺，才是你這個年紀最要緊的事。”
說完，一雙鐵手無情地給她丟了出來。
容九不服，跑去問滄闔何為情愛。滄闔說：“你師父是掌管姻緣的月神，你當問他。”
她跑去問小黑。
“……”算了，問小黑還不如自己琢磨。
最後，她去問了何君生，何君生道：“這種感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到底，她還是沒能問個明白。
輾轉終於入了冬，黑夜來得更早了些，而白晝又總是姍姍來遲。淩晨的草地上枝椏上總是結著一層白花花的霜。擺在院落裏的石桌石凳凍了一夜，寒意滲進去，冰涼一片。
常人畏寒，定是不會就著件單衣便坐在上面遭風吹的，但緣迦並非常人。
一大早，太陽還沒升起，萬物籠罩在一片清冷的色調中。緣迦甚至沒披上他那件溫暖厚實的紅色羽衣，只穿了薄薄一件單衣坐在院子裏，望著不遠處的兩個人影。
他的表情如這冬風一般料峭，還是五更天，眸子藏在陰影裏看不出情緒。
身後傳來木門推開的“吱呀”聲，很快，滄闔悠悠然走了過來，看看呆板的他，問：“你在幹嘛呢？”
緣迦道：“考察。”
滄闔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看見兩個身影，一男一女，正在天星草叢中嬉笑玩鬧，於是又問：“他們在幹嘛呢？”
這回緣迦冷哼了一聲：“打情罵俏，眉來眼去，調風弄月。”
滄闔眉梢輕動，看表情似乎是明白了什麽，在緣迦邊上坐下來，他隨口道：“所以你在考察什麽？”
“嘖。”緣迦把眉頭一擰，雙手抱胸，落在容九與何君生身上的目光就沒挪開過，“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起，我這徒弟就開始怪怪的了，動不動臉紅，心跳聲也比以往大的多，估計是春天來了，想著把自己嫁出去。”
“她喜歡何君生？”滄闔坐姿不似緣迦那般豪放，端莊的像個姑娘。前天晚上他有事便離開了會兒，回來的時候木屋便又多了一位客人，竟還是個人類，稀奇得很。
緣迦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有種老父親要嫁女兒前的愁慮：“不知，所以才要考察。若九兒真的喜歡他，那我……”
“成全有情人？”滄闔饒有興致看著遠處嬉鬧的兩人，接過話頭。
緣迦一挑眉，道：“棒打鴛鴦。”
滄闔詫異地扭頭看他：“為何？你自己不生情腺便算了，難不成還要斷了徒弟的姻緣麽？”
緣迦斜睨他一眼：“我可沒這麽說。我不過是覺得何君生作為區區凡人，定是陪不了她多久。既然她春心萌動，那麽要找，也要找個壽命長些的。”
滄闔眼裏藏話，瞟過他：“你嗎？”
“呸呸呸，胡說八道什麽呢！”
緣迦有了反應，一張碎碎叨叨的嘴再次發起功來：“且不說生不生情腺，你看我像是會動情之人嘛？”他傲嬌地把頭一仰，自吹自擂道，“我向來是閑雲野鶴逍遙自在，就算是生了情腺，才不會為了一個人桎梏一處呢。還有啊，你身為靈君，本該是清明透徹才是，怎麽現在腦子想的都是這等汙穢之事！我和九兒，那是師徒，師徒懂嗎？嘖嘖，造孽啊造孽！”
滄闔一直笑而不語，最後才道：“希望月神大人您日後還能說出一樣的話吧。”
緣迦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他，起身要走。
滄闔道：“不繼續考察了？”
緣迦頭也不回：“考察完了，他沒戲！”
滄闔坐在原位，眼裏意味深長，輕輕念叨著：“看來這棵鐵樹，是要開花咯。”
天星草的開出的花，可以做成一道美食，凡人不知，從未體會過。
容九為招待客人，手裏拎著一個籃子，和何君生一起彎腰摘花。
這個時辰的天星花，帶著朝露和夜霜，是味道最好的時候。容九摘一朵花，小心翼翼地放進籃子裏，低頭看見地上有一只長著透明翅膀的小家夥正掙紮在草尖上的露水裏，便隨手將之弄到了指腹上。
“你還好嗎？”容九盯著指腹上的小家夥問。
那生物太小，何君生看不到，扭頭望了望無人的四周，隨即指著自己問：“姑娘是在問我？”
容九把手指伸過去，何君生瞇起眼睛細細一瞅，總算是看見了躺在容九指頭上的生物。
“是蜉蝣。”他訝異道，“不過這個季節，又是草叢中，怎麽會有蜉蝣的？”
容九沒敢告訴他，有靈君滄闔在的地方，方圓數裏溫濕適宜，四季生物皆能浮現。這是他的天賦，獨一無二的天賦。
容九學著緣迦的樣子，一本正經胡謅道：“大概是它們忘記了季節變化吧，又或者是在告訴我們春天不遠了。”她望著眼前小小的，幾近透明的蜉蝣，表情淺沒在將明未明的灰暗中，“你還好嗎？”
她又問了一遍。
在何君生看來，容九跟小昆蟲說話的樣子很是單純可愛，尤其是她滿眼認真地湊近，好像真的能聽懂什麽，一時不自覺地眉眼帶笑，望著眼前的白衣姑娘。
然而容九確實能聽見蜉蝣的話，這種生物雖然壽命極短，朝生暮死，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不似人言，只是一種奇特的腹語，使得其他生靈能夠明白它的想法。
蜉蝣濕答答地趴在容九的指腹上，發出一陣只有容九才能聽到的低音。
容九莞爾：“明白了。”隨即把它輕輕放在了一朵天星花上。
何君生覺得稀奇，問她：“蜉蝣說了什麽？”
容九道：“它說，請把它放在一朵天星花上，它想嗅一嗅花香，在夜晚來臨前，離開前，看見天星花盈盈發光的模樣。”
許是想起了往事，又念起了什麽，何君生感慨良多，看著那只蜉蝣在天星花上跳動，便道：“朝而生，暮而死，蜉蝣如此，人類亦是如此。為一件事翹首以盼，能夠在暮年之前做到，就算是萬幸之至了。”
人類不像妖，可以活上千年萬年，他們只有一輩子，只有至多一百年的時間可以蹉跎。時間很短，想要完成的事有很多。
容九一手提籃，一手拂去肩頭的一滴水珠，問何君生：“春花，你離開了醉顏居，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麽嗎？”
何君生雖好聽，但她還是更喜歡春花這個名字。
“從前沒想過，不過在太陰山的這幾日，我想好了。”他彎腰，摘下一朵生長在天星花邊上的淡色野菊，擡手別在了容九的耳朵上。
看著容九，再起談起規劃好了的未來，他眼裏都仿佛生出了太陽：“先找個穩定的活幹，攢點小錢，然後開一家屬於自己的茶館，接著娶妻生子。下半生若能如此，倒也知足了。那麽容九姑娘你呢？有何打算？”
未來麽？容九還真沒想過。她以為自己會一直跟師父在一起的，但是師父是神，不死不滅，而她是妖，縱然能活得長些，百萬年後便就差不多化作一捧灰了。
或許不用考慮到那麽久遠的將來，但就目前而言，難道自己真的要就這樣日覆一日地做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徒弟嗎？還是說，和大多數生靈一樣，覓得良伴終此一生，足矣？
容九把那朵何君生別上去的花拿下來，隨意在指間擺弄著，眼眸低斂，有些落寞地輕聲道：“我不知道，還沒想過那麽多……”頓了頓，她忽然想起了什麽，猛一擡頭，“春花，我有件事要問你！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什麽？能詳細告訴我嗎？”
女主先茫然，茫完直接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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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闔縱然學識淵博，但總歸是匿於山林的神，知道“醉顏居”三字謂為何意，卻不知其中是做什麽門道的。
宏觀，容九早已學會了，因此現下她最感興趣的，是那些看著俗之又俗，但又無比引人入勝的凡間事。
比如何君生說，他以前見坐在酒樓茶館裏的人相親，女方一般開頭會問男方三個致命問題。
“有房否？家裏幾畝地？存款多少？”
而一般男方則是在來相親前便對媒婆發出三連問：“那女子白否？美否？溫柔否？”
容九不禁疑惑：“為何要考慮這些？”
何君生嘆了口氣道：“你們修仙之人，遠離俗世紛擾，自然無法理解。不過此類人只是部分，大多數的相親，無論男女，更多關心的還是對方人品如何，當是以女子賢良，男子上進為主。”
容九曾告訴他，緣迦是修仙道人，雖看著不像，卻是個實打實的會使術法的奇人無疑。
說起相親，容九便想起了白石鎮的那對姐妹。不知道現在的文淵如何了，或許他還是最位高權重的水之仙人，或許他另覓良伴了，又或許，他願意一直孤寡下去……
想來想去，容九還是氣憤，覺得洛裳不值得，雪裳也太傻。她對情愛懵懵懂懂，但總覺得要是哪天自己碰上了像文淵那樣的男人，一次被騙便算了，第二次得了重來的機會，定要先下手為強，就算不幹掉對方，也絕對不會再次陷入其中，甚至付出生命。
此事若說給何君生聽，那就是個靈異傳說，沒什麽真實性和可信度。於是容九在全然知曉此事的緣迦面前鋪天蓋地發表了一番感言，然而最終得到了緣迦無情的嘲笑。
“你這麽小，談什麽情情愛愛的，多吃飯多睡覺，才是你這個年紀最要緊的事。”
說完，一雙鐵手無情地給她丟了出來。
容九不服，跑去問滄闔何為情愛。滄闔說：“你師父是掌管姻緣的月神，你當問他。”
她跑去問小黑。
“……”算了，問小黑還不如自己琢磨。
最後，她去問了何君生，何君生道：“這種感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到底，她還是沒能問個明白。
輾轉終於入了冬，黑夜來得更早了些，而白晝又總是姍姍來遲。淩晨的草地上枝椏上總是結著一層白花花的霜。擺在院落裏的石桌石凳凍了一夜，寒意滲進去，冰涼一片。
常人畏寒，定是不會就著件單衣便坐在上面遭風吹的，但緣迦並非常人。
一大早，太陽還沒升起，萬物籠罩在一片清冷的色調中。緣迦甚至沒披上他那件溫暖厚實的紅色羽衣，只穿了薄薄一件單衣坐在院子裏，望著不遠處的兩個人影。
他的表情如這冬風一般料峭，還是五更天，眸子藏在陰影裏看不出情緒。
身後傳來木門推開的“吱呀”聲，很快，滄闔悠悠然走了過來，看看呆板的他，問：“你在幹嘛呢？”
緣迦道：“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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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緣迦冷哼了一聲：“打情罵俏，眉來眼去，調風弄月。”
滄闔眉梢輕動，看表情似乎是明白了什麽，在緣迦邊上坐下來，他隨口道：“所以你在考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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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何君生？”滄闔坐姿不似緣迦那般豪放，端莊的像個姑娘。前天晚上他有事便離開了會兒，回來的時候木屋便又多了一位客人，竟還是個人類，稀奇得很。
緣迦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有種老父親要嫁女兒前的愁慮：“不知，所以才要考察。若九兒真的喜歡他，那我……”
“成全有情人？”滄闔饒有興致看著遠處嬉鬧的兩人，接過話頭。
緣迦一挑眉，道：“棒打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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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迦斜睨他一眼：“我可沒這麽說。我不過是覺得何君生作為區區凡人，定是陪不了她多久。既然她春心萌動，那麽要找，也要找個壽命長些的。”
滄闔眼裏藏話，瞟過他：“你嗎？”
“呸呸呸，胡說八道什麽呢！”
緣迦有了反應，一張碎碎叨叨的嘴再次發起功來：“且不說生不生情腺，你看我像是會動情之人嘛？”他傲嬌地把頭一仰，自吹自擂道，“我向來是閑雲野鶴逍遙自在，就算是生了情腺，才不會為了一個人桎梏一處呢。還有啊，你身為靈君，本該是清明透徹才是，怎麽現在腦子想的都是這等汙穢之事！我和九兒，那是師徒，師徒懂嗎？嘖嘖，造孽啊造孽！”
滄闔一直笑而不語，最後才道：“希望月神大人您日後還能說出一樣的話吧。”
緣迦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他，起身要走。
滄闔道：“不繼續考察了？”
緣迦頭也不回：“考察完了，他沒戲！”
滄闔坐在原位，眼裏意味深長，輕輕念叨著：“看來這棵鐵樹，是要開花咯。”
天星草的開出的花，可以做成一道美食，凡人不知，從未體會過。
容九為招待客人，手裏拎著一個籃子，和何君生一起彎腰摘花。
這個時辰的天星花，帶著朝露和夜霜，是味道最好的時候。容九摘一朵花，小心翼翼地放進籃子裏，低頭看見地上有一只長著透明翅膀的小家夥正掙紮在草尖上的露水裏，便隨手將之弄到了指腹上。
“你還好嗎？”容九盯著指腹上的小家夥問。
那生物太小，何君生看不到，扭頭望了望無人的四周，隨即指著自己問：“姑娘是在問我？”
容九把手指伸過去，何君生瞇起眼睛細細一瞅，總算是看見了躺在容九指頭上的生物。
“是蜉蝣。”他訝異道，“不過這個季節，又是草叢中，怎麽會有蜉蝣的？”
容九沒敢告訴他，有靈君滄闔在的地方，方圓數裏溫濕適宜，四季生物皆能浮現。這是他的天賦，獨一無二的天賦。
容九學著緣迦的樣子，一本正經胡謅道：“大概是它們忘記了季節變化吧，又或者是在告訴我們春天不遠了。”她望著眼前小小的，幾近透明的蜉蝣，表情淺沒在將明未明的灰暗中，“你還好嗎？”
她又問了一遍。
在何君生看來，容九跟小昆蟲說話的樣子很是單純可愛，尤其是她滿眼認真地湊近，好像真的能聽懂什麽，一時不自覺地眉眼帶笑，望著眼前的白衣姑娘。
然而容九確實能聽見蜉蝣的話，這種生物雖然壽命極短，朝生暮死，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不似人言，只是一種奇特的腹語，使得其他生靈能夠明白它的想法。
蜉蝣濕答答地趴在容九的指腹上，發出一陣只有容九才能聽到的低音。
容九莞爾：“明白了。”隨即把它輕輕放在了一朵天星花上。
何君生覺得稀奇，問她：“蜉蝣說了什麽？”
容九道：“它說，請把它放在一朵天星花上，它想嗅一嗅花香，在夜晚來臨前，離開前，看見天星花盈盈發光的模樣。”
許是想起了往事，又念起了什麽，何君生感慨良多，看著那只蜉蝣在天星花上跳動，便道：“朝而生，暮而死，蜉蝣如此，人類亦是如此。為一件事翹首以盼，能夠在暮年之前做到，就算是萬幸之至了。”
人類不像妖，可以活上千年萬年，他們只有一輩子，只有至多一百年的時間可以蹉跎。時間很短，想要完成的事有很多。
容九一手提籃，一手拂去肩頭的一滴水珠，問何君生：“春花，你離開了醉顏居，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麽嗎？”
何君生雖好聽，但她還是更喜歡春花這個名字。
“從前沒想過，不過在太陰山的這幾日，我想好了。”他彎腰，摘下一朵生長在天星花邊上的淡色野菊，擡手別在了容九的耳朵上。
看著容九，再起談起規劃好了的未來，他眼裏都仿佛生出了太陽：“先找個穩定的活幹，攢點小錢，然後開一家屬於自己的茶館，接著娶妻生子。下半生若能如此，倒也知足了。那麽容九姑娘你呢？有何打算？”
未來麽？容九還真沒想過。她以為自己會一直跟師父在一起的，但是師父是神，不死不滅，而她是妖，縱然能活得長些，百萬年後便就差不多化作一捧灰了。
或許不用考慮到那麽久遠的將來，但就目前而言，難道自己真的要就這樣日覆一日地做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徒弟嗎？還是說，和大多數生靈一樣，覓得良伴終此一生，足矣？
容九把那朵何君生別上去的花拿下來，隨意在指間擺弄著，眼眸低斂，有些落寞地輕聲道：“我不知道，還沒想過那麽多……”頓了頓，她忽然想起了什麽，猛一擡頭，“春花，我有件事要問你！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什麽？能詳細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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